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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2月05日

冬日炭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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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 辉

小时候在上海,即便冬令进补的时节,吃得也很清淡。临近过年,偶尔能吃上暖锅,感觉就是一年中最丰盛的大餐。

相比后来在内地吃过的各种火锅,暖锅“袖珍”得多。体积本来就不大,下面烧炭的炉膛占了很大空间,中间还是空心的,作为烟囱。一个暖锅里实在装不了多少内容,上海人胃口小,一家四五个人一餐还吃不完一锅。若在内地,不够两个人吃的。

如今回想起来,暖锅里都有些什么菜?已经记不清了。但红红的炭火,依然飘荡在记忆里,很温暖的感觉。当年我就是边吃边看炉膛里燃烧的炭,不时自告奋勇去拨一下,让它们充分燃烧,姑妈说我是找机会“合法”玩火。

上世纪80年代初我到了内地,和上海一样,冬天大多数人家的取暖神器是煤球炉子。为了不让煤球烧得太快,炉子下面的通风口盖着,那一点微弱炉火散发出的热量着实有限,只有将手脚放在炉子上,才有那么一点点暖意。

那时我有个同学,家里条件比较好,冬天客厅里常放着一个大火盆,里面是烧得通红的板炭,半间屋子都被烘得暖暖的。于是我经常去他们家串门,为的是蹭着烤火。“板炭自由”是我向往过的第一种“自由”,回想那时为什么大多数城市家庭享受不起?可能因为板炭长时间烧有点贵。虽然“温饱”二字,“温”排在前面,然而经济不宽裕的年代,“民以食为天”。有限的收入首先保障吃饱,往往挤不出更多的钱用于保暖。

到了90年代中期,我终于实现了“板炭自由”。那时我在三峡工地附近工作,每到冬季,经营部大厅里整日放着大火盆,里面的炭堆得高高的。当地属于山区,板炭不贵,何况可以报销。

后来回到省城,渐渐接触不到炭了。随着环保要求的提高,街上烤羊肉串的炭炉都换成了电炉。几年前,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买到这种古老的燃料了。

去年冬天,岳父从网上淘来一些板炭,分了一部分给我们。他说试着用于烤火,计算下来比开空调节省20%的费用。这个节约幅度不够吸引人,但怀旧情结让我决定试试。结果第一晚就差点出大事,虽然卧室门开着,夜起时仍一阵晕眩,几乎站立不稳。趴在狗窝里的狗,呕吐了一地。我连忙打开窗户,叫醒妻子,她也已经头晕目眩。若不是我前列腺不好,有起夜的习惯,也许我们一家昏昏沉沉中就被团灭了。

第二天赶紧将教训扩散到朋友圈,提醒大家注意不能再用板炭烤火。分析起来,今时不同往日,卧室面积普遍比较小而且空高不足,门窗又不像几十年前那样四处漏风,室内一氧化碳浓度极易超标。

想想或许因为当年都曾烤不起板炭,岳父和我才会“报复性”地想去消费它。有些曾经的好东西还是让它们留在记忆里吧,它们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了。